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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洪洞至内黄,一条故乡到家乡的路

时间:2015-01-05  来源:内黄文管所  作者:柴素凤  字体:   

洪洞大槐树

洪洞

内黄县亳城乡岳氏世系碑

内黄县东庄镇“打锅牛”碑

内黄县马上乡张氏先莹碑

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鸛窝(内黄叫老鸹窝)。明代以来的数百年间,这首在我国广大地区流传的民谣,不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明朝初年山西一带人民向各地迁移的情况,也在绝大多数内黄人祖辈心目中留下了悲欢离合的血泪回忆。

洪洞、大槐树、老鸛窝,是萦绕在洪洞移民后裔心中一个挥之不去,永恒难忘的故土名字。民谣中的那棵大槐树树身数围,荫遮数亩,巍然挺立在汾河东岸。相传始植于汉代,故名“汉槐”。唐太宗李世民称帝第三年,在距大槐树不远处修建了一座广济寺,香火很盛。有一种鸟,名叫“鸛”,觅食于河滩溪流,夜栖河边树,大槐树遂成为汾河滩上鸛鸟的天然良居。由于广济寺地处通衢大道,是明朝著名的驿站,明朝政府就在广济寺设局驻员,给移民发放迁移凭照川资,大槐树就成了移民的“点行处”。动身一般是在秋收后,为的是多积攒点安家落户的费用。秋风萧瑟,秋叶飘零,移民们由老槐树起程,托儿带女上路了。故土难舍,亲人从此天各一方。离别之处话别离,断肠人送断肠人。与亲人分手之后,欲走还却,移民们频频回首,泪眼模糊。路越走越远,故乡离自己也越来越远,村舍看不见了,唯能看见的只是那棵巍峨的大槐树和错落其上的一个个老鸛窝。于是这大槐树和老鸛窝便成为移民心目中故乡的标志,成为千百万移民怀乡的精神寄托。

也因此,移民都情系古槐,以“点行处”的大槐树为记,在迁入地定居后,都喜欢在房前屋后栽种槐树,寄托他们对故园家土的思念和憧憬。甚至将故乡的记忆符号大槐树镌刻进从此要扎根、拓荒、垦植的新家的名称里。我想二安镇的“大槐林”村、“小槐林”村的名字便是蕴含洪洞移民思乡的符号。

背井离乡的洪洞移民还创造了一个词叫“解手”,一直流传到现在仍在内黄洪洞老槐树移民后裔中使用。异乡陌路,关山重重,肯离开故乡开辟新家园的寥寥无几。民间传说,洪洞移民是被官府押送上路的。为防止移民途中逃亡,官兵们便把他们反绑起来,然后用一根长绳串联起来。那时候,迁移路上,到处是一串串的移民,他们一步三回头,步步情,声声泪,充满了离愁别恨。由于长途跋涉,有时需要大小便,就冲着押解的官兵喊一嗓子“解开手,我要方便。”时间一长,移民们懒得多费口舌,只喊一声“解手。”从此,大小便又多了一个代名词。由于双手被成年累月反绑,遂成习惯,“走起路来背抄手”,据说这也成了大槐树移民后裔的特征。

河南地处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地理位置优越,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也许正因为它重要的地理位置,正因为它的富庶,使得它成了一片饱受战争创伤的土地。元末的河南是元军与红巾军反复争夺的地区,中原人民也因此遍历兵灾战火的祸患,战乱让百姓再也不堪其扰纷纷逃亡。土地因此长期荒芜,满目萧条。正当中原大地战火蔓延,灾荒肆虐的时候,素有表里河山的山西省却别有一番富庶景象。社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因为山西的元朝蒙古族老军阀十分精明,从不在山西自己的地盘上打仗,一个劲地把战火往外烧,客观上也让山西百姓的日子安稳了不少。如此以来,中原便人烟稀少,山西倒人满为患了。由此可知,明朝移民,势在必行。

一部民族迁移史就是千百万劳动人民浸满血泪的拓荒创业史。历史资料记载,明朝大移民从明洪武三年至永乐十五年,移民十八次,十八个省,五百个县,八百八十一姓。山西移民来到中原地区,看到那么多肥沃的土地无人耕种,一时间慌了手脚,有的跑马占地,以马蹄印为界,谁圈起来就是谁的;有的以犁占地,围着大地犁上一圈,这地就归我所有了。有了地就张罗着盖房造屋,建立村落。有的依据地形建造,叫某坡、某坑、某河口、某湾;有的依据不同的行业,会种菜的叫某菜园,会打油的叫某油坊,会造纸的叫某纸坊;还有的依据盖的房子取村庄名,盖瓦房多的就叫某瓦房,盖平房多的就叫某平房,盖楼多的就叫某楼等。还有不少村庄以姓、“屯”、“营”“庄”取名。对照一下我们内黄的地图,我相信,绝大多数村庄的名字已深深地烙上了山西洪洞移民的印记。

调查资料显示,中原一带特别是河南半数以上的村庄是明代建立的。河南省的内黄、林县、汤阴等大多数的村庄都是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来此。内黄县现存族谱和发现的几十余通迁民记事碑文中,都明确记载洪洞移民多是明朝洪武年间迁此。

明朝迁民诏下,律例森严,凡同姓者不准居住一村。于是移民经过关山重重,异乡陌路的长途跋涉,到定居地后,却不能同居一处,再次面对生离之悲。2008年文物普查新发现东庄镇马固村“王氏先莹碑记”记载,王氏始迁祖,山西平阳府洪洞县人。明洪武初徙居内黄后,长子留居大黄滩村,次子徙居在马固村,致王氏子孙繁衍生息为内黄望族。这与马上乡大黄滩村的康熙二十七年的“黄滩村王氏先莹碑”记载一致。碑文记载:“祖原系山西洪洞县人也,因明初迁移居在黄滩村,继而祖孙繁衍不能同居,有分在马固、王思家庄、王七家庄、王家庄、五里庄、西门里、北张包、北豆公。”说明黄滩村和马固村的王氏盖同宗一祖,马固村王姓是王氏始祖移居内黄后,从黄滩村分出的一支。而马固村的“王氏先莹碑”为王氏徙居内黄后,得中清乾隆甲戊进士的王氏后裔王克勤特地到马固村寻支脉立碑祭祀。期盼远离故土的亲人,异乡要守望相助,共叙亲情。

东庄镇三流河村“打锅牛”碑记载,牛姓始祖原籍山西洪洞县人,由明洪武迁民,兄弟七人偕行东来,入内黄籍者三,曰牛流河村、曰牛张固村、曰牛林子村,入清丰籍者曰牛李桥村。至入滑县、安阳籍者,面晤相谈但未详记何村。当分手时,诚恐日后相见无可为证,因将饭锅击碎,分为七支,凡以此相认者知为近脉,告诫后人要慎终追远。各姓移民迁入内黄流河一带后,姓牛的叫牛流河,姓池的叫池流河,姓李的叫李流河,姓马的叫马流河,姓焦的叫焦流河,还有姓李的叫李家拐,这些村庄因都在流河村南,所以又统称南流河。魏姓也是从山西洪洞县迁来,迁居在南流河西头,后魏姓发展为当地名门望族,所以称为魏流河。北流河黄、柴、侯、耿姓等皆是从山西省洪洞县大槐树老鸛窝迁来的。这大概是移民以姓为村名的典型范例。

朝廷不允许同姓移民同居一村,迁移到异地他乡的山西百姓,四顾茫茫,举目无亲,但不忍暂离手足之情,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把飘零在外的骨肉留在一起。现内黄县二安镇的孙小砦是从山西洪洞县迁来的人,祖先姓孙,膝下双子,因恐双子分迁,无奈特命次子改为陈姓,以保居家团聚,骨肉不分。直到解放前,二安镇一带孙、陈两姓还不许联姻。另一通二安镇小槐林村的“戴马同宗墓碑”记载,戴子龙、马子才系同胞兄弟,祖籍山西洪洞县,于明洪武年间,被迁此地,为图团聚,兄改姓戴。死后,戴、马的子孙后裔为其筑并肩二墓。还有一通井店镇南街“陈邵坟墓碑”记载,陈、邵两姓祖籍山西省洪洞县,至明洪武时,迁至井店,兄陈纲,弟邵芳,二公姓虽殊,祖属同胞,嗣陈、邵为一家。后世子孙宜知姓异宗同,支分而同源。告诫子孙后代要不忘水源木本之恩,顾念手足之情。

此外,马上乡燕庄村清嘉庆十三年“燕庄祖茔碑”记载,燕氏祖籍山西省洪洞县人,明初因迁徙居内黄县城北7里许的燕家庄,燕氏家族成为繁阳镇的名门望族。还有马上乡善仪店村清康熙九年的“张氏先茔碑”,详细记载了张氏家族于明洪武十三年从山西洪洞县南关迁民至此,落户生根,繁衍生息的事实。还有亳城乡岳次范村的康熙十七年的“岳氏世系碑”,详细记述了岳氏家族自明洪武七年从洪洞迁民,并在此繁衍生息的过程,并留有世系家谱。还有内黄县城西关出土的两盒明代万历年间的墓志铭,记载了任姓始祖明洪武初从洪洞迁民至此的事实,后迁至楚旺王庄村,并流传有详细的族谱。

此外,还有东庄旧县的冯氏迁民碑、东庄西野庄的左氏迁民碑等许多关于洪洞迁民的记事碑,这些迁民记事碑碑文,字里行间,深深地流露出移民那浓浓的思乡念祖之情。

岁月沧桑,内黄县洪洞的移民早已在定居地落地生根,但洪洞大槐树却像一面旗帜,蕴含着强大的凝聚力,时时勾起洪洞移民后裔的浓浓乡愁,这种乡愁来自于对老家故土的守望,对根的情谊。